终于,疲惫地住进了医院。 %5KR}NXX6
'_&(Iwu
这么多年,身体老是在医、食的双重煨煲中苟存,生命总是在生存与死 亡的边际挣扎,灵魂始终徘徊在阳光灿烂的阳世与通往阴森的亡路间。对于慢性病患者来说,生即是无休止与痛苦搏击,死未必不是解脱或超越。 Y}#^n7*w~
/&|pXBY$;
液体一点一滴注入血管里,流进身体的一天又一天里,眼睛盯着快被盯透的屋顶,在醒与梦的边缘,不由自主地思考起生命、探究起人生来。 -*Pt781
Y'HF^jv]R
生命的解读,已不止一次,似乎没有一个人能够作出肯定的回答。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不对。生命没有这么远长激越,没有这么波澜壮阔,生命的激 情相对河流来说实在太苍白无力,它连荒漠中的季节河也比不上。是一颗划破浩瀚星空的流星?也不对。生命的光焰没有那么灿烂无限,光芒没有那么眩目万丈,其亮度不及流星燃烧的亿万分之一。是一座风景独特的高山?也不是。生命的景致没有那么伟岸逼天,峰谷起伏没有那么奇绝险峻,生命的最佳时刻也没有大山那么葱茏荫郁,它的色调十分单调平白,就是大家认可的绝对伟人也只是比常人多那一点儿浅彩。 y^Jv?`jw
1!C,pXU#:
那么,生命究竟是什么? i;xMf5Jz
R`?^%1^N
受之于父母精血的生命,很平凡普通。它不过是地球母亲这个巨人手臂上一根不起眼的毫毛而已;它不过是天宇中一个永远不具有核巨变能量的原始尘埃;它不过如素淡微香的昙花一朵,匆匆而放,匆匆而谢。悲观也好,不服气也罢,生命就是这样渺小;伟大、壮美、永垂不朽,都是我们自拟的伟词。在自然中,在天宇间,生命如一丝丝无色无味的气息,无所谓伟大,无所谓渺小,原始物质一份。这样解读生命,虽然渺小了生命,贬低了生命存在的意义。可是,我以为这更近于生命的本质,更符合自然法则。 /uc/x+(_
Iw:("A&~
从职业习惯看,生命不过是父母合伙进行的一次投资。作为父母的全资子公司,一生都在父母的控制、重大影响之下;在成家立业前,我们始终是父母手中一只飞不高的风筝,一切权利都隶属于父母这个集团公司。父母投资“兴建”子女时,和所有投资项目一样,也有一个计划、决策、实施的投资全过程,必然涉及大量的货币性资产交易。 KN`z68c4L
jlP7'xt1%
既然受命父母,我们一辈子都会生活在父母的视野里,因此而不孤独。 H'`(|$:|
H.mG0x`M"E
生命好比一支股票。生命一开始,不过父母手中一支预期很长的潜力股。他们的期望值绝对不只是获利了结,而是常人眼中不可企及的目标,或学者、或富翁、或一国之君。为了心中的持有目标,投资人——父母不惜花重金,不惜费心血,不惜耗生命;为了子女的未来,怎一个等字了得,有的生命几乎就是父母生命的置换,血腥债特别浓烈。父母手中的这支股票,在K线图上,不难读出建仓、吸筹、拉升、获利(但不了结)的信息过程;它不同于别的股票的是,在父母手中无论获利多少,都不会有出货了结的时刻,生命这支票永远都在增值期望中。 F@lpjW
=iQm_g
生命如果是一个符号,那一定是项无形资产。可父母联合投资下的项目——子女,其实,特象购建的一项固定资产。如果把该项资产分解,我们会发现,生命这项资产是由两大部分构成的。一部分是附在身体上的“生命”,它不同于包含躯干的生命个体,它其实就是我们口语中的灵魂,虽然它需要附着在躯体之上才有意义,但它是统驭个体生命——“人”的主儿,人生自始至终,没有不听随它指挥的。因此,生命整体是一项无形资产。另一部分是结构复杂、零部件齐备,但市场绝对缺货的躯干,它是一只壳儿,没有了生命,它也就没有多少价值。如果说前一部分“生命”是堆待远抵的货物,那躯壳就是承载生命的一艘远洋巨轮。生命从诞生那开天始,它就承载着即轻实重的“生命”,在风高浪急的汪洋大海中,向着一个又一个所谓的人生目标不厌其烦地航行。单从这个意义上讲,以躯壳为载体的生命是绝对的固定资产。 \O?B9_
&zd7t6
人生好比具有较高商誉的固定资产,或者说如同包含土地使用权的建筑物,“生命”离不开躯壳,没有这只船的承载,无形资产永远没有着落,只能是虚妄的灵魂;而躯壳不能没有“生命”,没有“生命”的躯壳是具死尸,最多只是一息尚存的植物人,属于已无使用价值的待报废资产。 5q#|sVT7R
^0
l
Pv!2
人,既然是父母投资的一项固定资产,从会计角度说,必然涉及建设期、折旧、后续支出,等等。人这种固定资产因为巨大的特殊性,建设期、折旧年限绝对因人而异。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建设期必然短,富人家孩子晚独立,建设期定然偏长;穷人因为终日劳作不断,命偏短,富人因为条件优越,命相对较长。因为我们非实体性的巨大差别,生命资产的会计核算不能不说是至今人类的一大难题,它向今天自以为是的会计政策挑起了大红战书。首先,折旧基数即初始计量难以确定,穷人的孩子成长支出总和肯定远远小于富人孩子的成长支出累计;货币性支出容易计算,非货币性支出即所谓的心血如何估价,且不说孩子成长过程中发生的借款费用?其次,折旧方法的选取,是年限法、工作量法?年数总和法?双倍余额递减法?似乎哪个方法都行,细想,哪个方法都不太妥。再次,残值与清理费用的确定,一般说来,人死了什么也没有,只有支出,谈不上收入;可对于富人和位高权重的人来说,清理收入大于清理支出,因为那奔丧者送来的礼金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对于少数几个“伟人”来说,死 亡并不标致着生命价值的终结,价值不只是残值变现(如器 官捐献者),也不是“永垂不朽”的溢美之词,除了人为抬升的估值以外,确实还具有相当的经济价值,如学术、瞻仰、教益价值,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最后,后续支出也是个大问题,人一生总会有伤有病,小感小冒不用说,计入当期费用了事;大病支出小则几千,大则几万至几十上百万不等,一次计入当期损益,明显不妥,待摊或递延,也不对。待摊吧,摊给何时,摊给谁?递延吧,更是自欺欺人,经常闹问题者如我,前次费用还没有递出去,后面的又争先恐后地跟上来了,可见越是递摊,越是亏空,可能到死账户上还记有“丰厚”的资产,可它实际上有着什么呢?这样,人这种固定资产不便核算的事实使现行会计政策的缺陷在此暴露无遗。会计政策输给了生命,不甘心也算不了什么,透过会计政策的纸背,分明让我们看到的是不平等,同是炎黄子孙,都是上帝的子民,一样的食五谷杂粮,呼吸天地之气息的血肉之躯,区别往往犹如天壤。因为生命的不公正,其残缺和悲凉如夕阳下的一道猩红的恐慌的血口,叫人不得不叩问天门——为什么?! >y~_Hh(TSL
Iz8^?>X
无形也好,有形也罢,父母投资下的子女,在他们慈爱有加的眼里,并没有被分解得这么清,对他们而言,子女是无形与有形有机结合的一个整体,无所谓有形无形之争;完整的孩子就是最好最优的资产。 7EO&:b